1937年，陕北高原的寒风凛冽，新组建的八路军344旅正驻扎在此。黄克诚站在帐篷里，皱着眉头，一把将花名册摔在桌上，显得十分愤怒：“又有三个连长跑了！”他一边脱下外衣，一边指着自己长征时遗留下的弹痕：“这些人，都是红25军的老兵，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！”

帐篷门帘被一把掀开，朱德总司令快步走了进来，草鞋上还沾着湿漉漉的延河泥。他没有多说，直接抓起桌上的搪瓷水缸喝了一大口凉水：“彭老总发火了，他说你们344旅是‘三不旅’——不听指挥、不守纪律、不团结！”

黄克诚刚要辩解，忽然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。他和朱德二话不说，急忙赶过去，只见一个年轻的排长正在和总部派来的参谋扭打。地上散落着被撕破的《步兵操典》，上面印着青天白日的徽章。“这也太过分了！”朱德一把把两人拉开，怒声道，四川话的腔调让空气震动，“这是革命军队，不是山大王的寨子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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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年轻排长哭红了眼睛，嘴里含着泪水：“总司令！他们硬要我们学国民党的那些规矩……”

黄克诚立即喝止：“闭嘴！”却看到朱德摇了摇手，蹲下捡起地上的一页纸，那是红25军在鄂豫皖时期自编的《夜战要诀》，已被踩得脏兮兮。

夜幕降临，朱德和黄克诚在炊事班旁边的火堆旁烤土豆。火光映照着两人疲惫的面容，朱德问道：“徐海东同志的病情怎么样了？”

黄克诚低头拨弄着火堆：“咳血不止，医生说要是再不好好休息，怕是……”话未说完，一名通讯兵匆匆跑进来：“报告！毛主席急电！”

朱德接过电报，看到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：“已派杨得志率部增援，明日抵达。”他突然笑了出来：“这‘杨拐子’倒是挑准了时候！”他把电报递给黄克诚。

几个月前，平型关外的山风夹杂着硝烟，黄克诚穿着破旧的棉袄，踩着满地的弹壳走进344旅的驻地，迎接他的是徐海东嘶哑的声音：“老黄，你终于来了！”

几位年轻干部正蹲在院墙根，见他们走近只是轻轻拍了拍巴掌，继续低头嘀咕。黄克诚目光一扫，瞄见一名瘦高个的副团长——田守尧，正拿着刺刀在地上划着什么。

“别在意，”徐海东用手扯了下黄克诚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随即咳出了一口血，“这些小子……被胜利冲昏了头。”

黄克诚毫不动声色地掏出一个布袋：“这是陕北老陈皮，泡水喝。”他环顾四周，墙上的作战地图旁贴着一张纸，歪歪扭扭写着“红25军夜战十大要诀”。

当晚的干部会上，黄克诚宣布恢复党组织生活，台下立刻沸腾。田守尧猛地站起：“报告政委！打胜仗可不是靠开会念经！”几个红25军的连长随之跟着起哄，椅子啪啦作响。

徐海东刚要发作，黄克诚却做了个手势，平静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油纸包，缓缓地打开——里面是一本已被鲜血染红的《党员登记册》。他轻声问：“你们认识这个吗？”那本册子上写着：“红25军73师217团。”

屋内顿时安静得只听到灯花的微响，田守尧目不转睛地盯着册子，看到上面的字迹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第二天拂晓，紧急集合号在迷雾中响起。黄克诚站在操场上，看着一群战士拖拖拉拉列队，田守尧最后一个到，装备都没整理好。

“田守尧！出列！”黄克诚忽然喝道。

年轻的副团长撇着嘴，走了几步，黄克诚走近他，突然抓住他的衣领——锁骨处有一个新鲜的烟头烫痕：“夜袭阳明堡的英雄，现在学会抽俘虏的香烟了？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霜。

操场上顿时寂静无声，田守尧脸色涨红，突然怒吼：“老子毙了六个鬼子，抽根烟怎么了？”

“好！”黄克诚猛地转身，“全旅集合！去看看田副团长的‘战利品’！”

在田守尧的宿舍里，战士们翻出了藏在炕洞里的日本清酒、丝绸衬衣，甚至有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靴。黄克诚用脚尖挑起皮靴：“知道穿这些靴子的鬼子军官，在南京杀了多少无辜同胞吗？”

田守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，忽然一把抢过皮靴扔进火盆，随即发出刺鼻的焦臭味。黄克诚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：“今晚开始，全旅学习《论持久战》。”

接下来的半个月里，黄克诚带着部队翻山越岭训练，晚上则坐在篝火旁为干部们讲解党课。一天夜里，黄克诚巡逻时，看见徐海东缩在磨盘上批文件，咳得整个人发抖。

“老徐，你这样不行……”黄克诚刚开口，就被徐海东打断：“别劝！那帮小子最近开始主动交思想汇报了，田守尧那倔驴，昨天还偷偷问我《共产党宣言》里的话……”

雪后的阳光照进山间，几天后，旅部接到消息，日军开始进犯。黄克诚正在地图前研究作战，田守尧带着一脸汗水跑来：“报告政委！我们想请战！”

黄克诚转过头，冷静地问：“理由？”

“学习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》第三条！一切行动听指挥！”田守尧挺起胸膛。

徐海东忍不住笑出声，又咳得剧烈。黄克诚终于站起，把红蓝铅笔重重拍在桌上：“好！今晚提前开党课——讲《论抗日游击战的战略问题》！”

发布于：天津市